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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悚12H/24H]寿命转让须知

cp是叹封!(举起牌子说明道)

*回首过去好像我的文章前都要先废话一段所以这次也先废话一段8

*一发完结  全文9k+预警(由于混在神仙太太们中间而相当惶恐所以一下子写了很多企图以量凑质)

*好像这次的废话比以往还要多 那么如果可以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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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赌场里有个叫乌鸦的赌客声名鹊起。

 

  照理来说能在赌场里传出名声的人不是赌术超群就是案底累累,但乌鸦就不一样,人家提起他来一般不说“有个叫乌鸦的家伙老厉害了”或者“有个叫乌鸦的家伙下手忒黑”——虽然确实是这样,但都被他的另一个特征盖过去了……

 

  这个特征是……“奇怪”。

 

  奇怪得不行。

 

  谁都可以去找他赌,赢了该拿钱照拿不误,关键是输了之后这乌鸦不要钱也不要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是从个厚厚的活页本上取下一张纸递给对方,要求对方写一个数字。写完之后他就把纸装回去,这就清算完毕了,赌品甚好。

 

  赢了占便宜,输了不吃亏,这样的好事哪里找去。慕名而来的人不在少数,乌鸦也来者不拒。赌场就给他开了一个乌鸦专属区,按他要求挂上“接待时间周五至周日23:00~7:00”的牌子,每天为赌场贡献百分之三十的收入。

 

  封不觉翻了翻本子,还有一页。他把这最后一张纸取下来递过去,对面那人无奈地耸了耸肩,随手在纸上写个8推了回来。

 

  封不觉扫了一眼数字就把纸页装回本子里,抬头看看挂钟,七点整。该下班…不对,是该收工了。他伸了个懒腰,从赌场配的柔软单人沙发中挣扎出来,立刻就有侍者赶来通知门口排队的晚上再来,封不觉则悠哉游哉地从后门晃出了赌场。

 

  赌场的后门开在一条接近废弃的宽巷里,此时它的门口正停着一辆黑色大众车。封不觉敲了敲前车窗,车窗很快就降了下来,露出司机位上嘿嘿淫笑的白人帅哥。封不觉抬手把本子拍在帅哥脸上,道:“早上好啊变态。”

 

  伍迪毫不在意地把本子从脸上拿下来,顺势伸出中指推了推眼镜:“嘿嘿嘿……早啊。”

 

  封不觉拉开副驾驶的门一屁股坐进去,车内的空气扑鼻而来,有股很浓郁的血腥味儿。封不觉不快地皱起眉头,伸手在鼻子前挥了挥:“你们他【哔——】的做魔鬼追求已经低到在大众车里杀人了?”

 

  “那当然比不上那些悄悄夺走别人的生命的人了……”伍迪关上车窗,一边翻着本子一边啧啧称奇,“这有个写一万的,得在地狱打多久的苦工啊。你怎么不马上把这张用掉让他少受点苦?”

 

  “你这个地狱包工头没资格说我……”封不觉虚起眼睛。

 

  “嘿嘿嘿…麻烦了,那这些超限的我就收下了……”伍迪笑道,拆下其中的一部分挥了挥。“多亏你,我的奖金才会那么高啊。等你下地狱了,我一定多多提拔你……”

 

  “你再下一次地狱说不定我都还没死。”封不觉道,“快点拿出实质性的回报来。”

 

  伍迪想了想:“一年不用拉屎的能力怎么样?”

 

  封不觉煞有介事地点头:“好主意啊,你就变成我肠子里的屎好了。”

 

  “可以啊!但我会随着日期累积变大的。”

 

  “今天天气真好啊。”

 

  “嘿嘿……可不是嘛。”

 

  “……我先留着这个,以后有什么需要再找你兑换好了。”

 

  “一般来说这不成,但……谁让你是VIP呢,好吧。”

 

  封不觉嘁了一声拿回本子捻了捻,还有一半这样。他也没再说什么,转身就推门下了车。

 

  他伸了个懒腰,慢慢地往巷口走去,那里停着一辆比黑色大众不知道拉风多少倍的银色保时捷。封不觉驾轻就熟地钻进副驾驶位,如同要清洗鼻腔般深呼吸了一下——很干净,还喷了薄荷味的空气清新剂,显然车主偏爱整洁,且没有把人在车上爆成肉酱的习惯。他把座椅调到安乐椅模式,右腿往左腿上一搭:“王师傅,开车。”

 

  王叹之应了一声发动车子,一边问道:“觉哥今天怎么样?”

 

  “还好,输输赢赢的加减起来总共赢了小二十万吧。”

 

  王叹之点点头,本来他也不在意这个,就随口一问,于是专心开车去了。

 

  封不觉翻开本子一页一页地看,一边看一边取,翻完之后腿上就搭了三四张纸。他拎起最上边写着2的那张盯了半晌,直到他热烈的目光几乎要把纸面灼穿才放下手。过了一秒,觉哥又迅速拿起了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小叹胸口一按。

 

  王叹之呢其实一直用余光瞟着封不觉,他早就注意到觉哥的行为了,虽说觉得他这举动疑似对纸发情,端的是奇怪无比……但是觉哥毕竟是觉哥,每一个奇怪的举动背后必然有其理由,所以……

 

  接下来觉哥就把纸贴到他胸口上了。

 

  王叹之心念电转,其间经过他大脑的想法有:“糟糕,觉哥又疯了”“是在帮我驱除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不会是分手申请吧”等等等等,最终多亏叹式恋爱脑停留在了“可能是觉哥对我表达爱意的新方式”上。

 

  他一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拿起那张纸快速瞟了一眼。

 

  白纸。

 

  封不觉像是算准了王叹之的反应一样,卡着小叹开口询问的瞬间淡淡地道:“网上传的新式降头术。”

 

  理想和现实的巨大差距令小叹有些熬不住。他猛地往旁边一打方向盘踩下刹车,封不觉则稳当当地拉住了门把手,身形如同金刚力士一般坚定不动摇。他们同时转头相互对视,三辆车趁机从保时捷旁飞驰而过。

 

  小叹首先在觉哥若无其事的目光中败下阵来,深深地叹息道:“下次能换别人吗?”

 

  “放心吧,就是练个手法。你不也看见纸上没字么?”封不觉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要是降头成功我就没男朋友了,我可不想。”

 

  隐形撒娇这一类的精神扰乱Buff对王叹之来说极为有效,他果然立即抛掉了之前的怨气,喜气洋洋地发车去了。

 

  小叹毕竟只是一只王叹之而已,真是太好忽悠了。封不觉把白纸扣回本子里,撑着脸看窗外后退的树木。那张纸应该是起效了字迹才会消失,现在——

 

  王叹之的寿命增加了两年。

 

 

——————


  封不觉有个能力。超能力的那种能力。

 

  他可以分配寿命。

 

  一个月前他的主业还是被富二代包养的小白脸,副业是写小说,每天过着昼伏夜出醉生梦死五光十色的糜烂生活,其身若白鸽般自由无羁,理想从大到小排列分别是了解世界的本质、跟富二代过一辈子和永远不用打结。

 

  那时他还没有这种能力,或者说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有这种能力……但有一天一个叫伍迪的男人抱着快递包裹敲开了他的门,自称“为人类带来亲切问候的魔鬼”。封不觉本人对穿着灰不拉几顺〇快递制服的魔鬼持怀疑态度,不过在目睹了自己的腿在一分钟内被切下又装回去后就很快地接受了这个设定。

 

  包裹里装的就是现在他手上拿的本子,也就是寿命转让的媒介。在上边写下数字的人就相当于把那么多年的寿命存在觉哥哪儿,待这个数字被转移到他人身上时,写数字的人就算是把这么多寿命转让给了被转移人。

 

  要是转出去的超出自己原本的寿命了怎么办呢?

 

  ……怎么办呢?死嘛。会因为欠债太多被带下地狱做民工,打满超限的年份再听从组织分配。

 

  这种主动耗光寿命的行为会被看作一场交易,代表交易的纸到了魔鬼手上就代表着工作量——这次给伍迪的那一叠纸估计可以给他增加那么百八十万的年终奖,这又是说服封不觉的另一个原因:没有无缘无故的好事儿。

 

  封不觉挺乐意接受这个能力,抛开掌握他人生命的快感不提,封不觉也不是那种人;好处是切切实实的,不仅可以让他自己一直为这个世界的平均颜值做点贡献,顺带恶心一下封不觉歼灭委员会,还可以惠及与他狼狈为奸…嗯……志同道合的朋友们,第一受益者当然是小叹这个首席朋友——男朋友。

 

  至于寿命的来路封不觉很快就想到了,小叹家的地下业务之一——赌场。封不觉能在赌场开一个单独专区显然也有他大少奶奶(?)这一身份的原因,不单单是因为他吸金。

 

  刚才他的男朋友就获得了自己的第一份额外寿命,两年。两年看上去数字小,实际上能干的事可多了。

 

  

  封不觉颇满意地用胳膊圈着本子,看得小叹莫名吃了个柠檬。我们要原谅他,因为恋爱中的人就算是冰山总裁都是很容易酸的,更别提小叹这种纯情少男了。他没话找话地开口,试图把封不觉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这边:“觉哥,一会儿记得吃早餐。”

 

  封不觉嗯了一声,小叹一招不成,又问:“早餐是叫外卖还是我来做?”

 

  封不觉总算把目光移到了小叹身上:“你还要上班呢…我叫外卖好了,或者我自己做也行。”

 

  保时捷停在别墅门口,封不觉打个哈欠下了车,他的猫系生物钟令他感到了困倦。小叹向觉哥挥了挥手便驱车离开,封不觉则转身上楼趴被窝,顺理成章地忘记了吃早餐。

 


———————


  王叹之是一个富二代,这没错,但他也是要上班的,而且还不是别的富二代那种摸鱼划水的上班方式,他那是真的认真上班。毕竟不认真不行,会死的。

 

  组织分配小叹今天的工作是踩自行车。虽说要求早到晚归,但相比起文职工作来说还是非常轻松的,还可以一边踩一边吃薯片。小叹坐上那辆“特斯拉的午后健身伙伴”,踩下一脚之后整个九科办公室就接通了能源。他蹬着自行车,心里想着觉哥可能是直接去睡觉而不是先吃了早餐休息一下再睡,精神亢奋而身体疲惫时去睡觉容易导致做噩梦,不过觉哥本身就是比噩梦还要可怕的存在,说不定噩梦会被觉哥吓跑……

 

  想着想着他就走神了,好在踩自行车也不需要全神贯注。忽然小叹后脑勺一痛,瞬间他的意识就收了回来,集中向身侧的人。

 

  古尘收回手,认真地把王叹之上下打量了一回,问道:“你今天早上吃了什么?”

 

  平时蹬自行车这工作别说是走神一会儿,一天只回神一会儿都可以。王叹之正有些疑问于古尘为什么要把自己唤回来,听了他的问话之后他觉得可能是因为古科长没吃早餐有点暴躁:“豆浆和包子,楼下买的,要不我明天给您带一份?”

 

  “…没事,不用。”古尘沉默了一会儿道,转身走了。

 

  王叹之一脸懵逼地目送古尘远去的背影,脚下的动作很敬业地没有停下来。

 

  为什么古科长突然问了他一句早上吃了什么?他回答得哪里不对得罪领导了吗?

 

  他回想了一下自己这两天上班的行为,着实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于是只好暂且放下了疑惑继续专心……不,是一心二用地蹬车。

 

  那什么…有书则长,无书则短。

 

  一个月过去了,封不觉给王叹之增加了个十来年的寿命,自己也估摸着能苟很久的样子,感到身心真是很舒畅;王叹之同志也是工作顺利心情愉快,【哔——】的频率也很正常,没有大事件发生。

 

  除了古尘老是用越来越奇怪的眼神看小叹之外。这让他有点毛骨悚然,要不是知道古尘家有猛妻,他就要怀疑顶头上司对自己意图不轨了……

 

  但是…为什么呢?

 

  今天的古科长从王叹之的办公室穿过时,也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小叹手中的笔顿了一下,正准备颇有些习以为常地继续写文件时,突然被古尘摁住了笔。

 

  王叹之心中一惊:终于要下手了吗!

 

  虽然绷着肌肉,冒着冷汗,但他还是很沉稳地抬起头,直视古尘:“古科长,有事吗?”

 

  古尘挥了挥手,小叹这才发现他身后还有个人,那人在王叹之的注视下从容地关上了办公室的门,还顺手给反锁了。这一瞬间王叹之有点想夺路而逃,但他还是相信古尘不会害他,遂就这样杵在原地。

 

  “王干一同志……”古尘肃然开口道,“请配合我们做一个调查。”

 

  “好的……”见状小叹也严肃了起来,“这位是?”

 

  “这位是鲁大师。”古尘把中年人拉到小叹面前,“修道三十余年,道行颇深。”

 

  “嗯……”闻言小叹下意识地就想吐槽,但目光古尘写满了认真的表情和鲁大师自信的神色之间逡巡半晌后,他还是求生欲极强地把嘴边的吐槽默默咽了回去,“见过鲁大师。”

 

  鲁大师矜持地点了点头,古尘接着道:“这次请鲁大师来,是想看看你……我看你最近有点问题。”

 

  “冤枉啊,草民一向遵纪守法……”

 

  “那可不一定…鲁大师,你来给这小子说说。”

  鲁大师微微点头,在小叹紧张的注视下上前半步站在他的桌前,目光直接越过了他的头顶,看上去像是对他身后的墙壁挺感兴趣。小叹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只有僵硬地屁股只挨了一点在椅子上。过了半晌,王叹之的下半身都麻了一半了,鲁大师才纡尊降贵般地把眼珠子往下移了点,对上小叹的眼睛,幽幽地道。

 

  “小伙子,长命百岁啊。”

 

  “您也是。”王叹之条件反射般地答了一句,假装没有看见古尘如见智障的表情。  

  

  鲁大师显然是被噎了一下,但鲁大师毕竟是鲁大师,顿了顿又仙风道骨地接道:“从你的灵相来看,你的生气很旺盛,再活个百来年是没有问题的。”

 

  “嗯……这有什么问题吗?”

 

  “你练习过灵力吗?”

 

  “没有……”

 

  “你看,问题就在这。对于一个没有修炼过灵能力的人来说,活一百岁已经很了不起了。而你……你知道你能活多久吗?”鲁大师看着王叹之的表情顿了顿,“……至少一百五十岁。”

 

  “听见没,王干一?”古尘接话道,“你还觉得自己是个正常人吗?”

 

 

  “而且、你的身上有一股…地狱的味道。”

 

  

  王叹之一时不知道该作出什么反应,他的脑海中迅速回放了这一个月来的生活。上班、赌场、活页本——

 

  ……觉哥的活页本?那些数字,还有那个降头…

 

  王叹之马上意识到了这个不同寻常的地方,古尘见他面色有异,立即问道:“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鲁大师也紧紧地盯着他。人的寿命是不能轻易改动的,事关最玄妙的“业”,不得不谨慎。

 

  “……不,没什么。”王叹之回道。封不觉已经被九科注意得够多了,他的档案不需要从红级危险的抽屉转移到什么黑级抽屉去。

 

  古尘看上去不太相信,但以他对自己搭档的这孙子的了解来看,王叹之不想说的事情恐怕也难以逼迫他说。他摇了摇头,鲁大师跟着开口道:“年轻人,你想清楚,你现在非常危险,突然间增加寿命不是什么好事,说不定你正被害着……”

 

  “我想不会。”王叹之有些生硬地回道,觉哥怎么会害他呢?

 

  鲁大师因为被打断了显得不太愉快,他冷声道:“哼……年轻人总是这么自以为是。”

 

  “好了,鲁大师,我想我没有什么病,长寿很好,多谢您了。”鲁大师话音刚落,王叹之就截断了所有他还想要说的话起身离开,还很礼貌地带上了门。

 

  虽说行为礼仪无可挑剔,但他的心里是憋着一股气的。九科科长看着王叹之的背影消失在门后,倒是挺能理解他心里的怨愤,毕竟他古尘也把“爱过,哭过,痛过,也伤过”当作过QQ签名,是个过来人。他拍了拍因为觉得自己被轻视而颇有些愤愤的鲁大师的肩膀,叹道:“我相信小叹这孩子知道分寸…”

 

  “他知道个屁。”鲁大师站起来拍了拍屁股,“这些业可是世界上最难搞的东西——”

 

  “我们九科的办公椅可比你们道观的蒲团干净多了。”古尘提醒道。鲁大师闻言恶狠狠地白了古尘一眼,拂袖而去。

 


———————


  王叹之虽然是隐瞒了情况,但他自己是对封不觉的异常行为心知肚明的。他心不在焉地做完了一天的工作,笔尖刚划下最后一个句号,他就把笔一扔背起包就走。至于正确率…那目前不在王叹之的考虑范围中。当务之急是问清楚觉哥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心事重重地回到家,封不觉似乎终于想起了自己小说家的身份,破天荒地在认真码字。听见王叹之开门,他回头看了他一眼:“回来啦?”又转过脸去盯着屏幕。王叹之坐在他旁边,心道觉哥怎么可能会害我呢,一定是为了我好,根本就不必问。他盯着封不觉的侧脸看了好一会儿,忽然鬼使神差地开口问道。

 

  “觉哥,…你在赌场的时候,除了钱,还赢了些什么别的吗?”

 

  封不觉手上的动作停了停:“为什么这么问?”

 

  “不...觉哥,你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能力可以增加人的寿命?”

 

  这一记直球打得封不觉有些猝不及防,他怎么会知道?照理来说伍迪办的事儿应该不留痕迹,这届魔鬼业务水平不行啊……他忽然又想起了王叹之那个神通广大的爷爷,接下来是王叹之那个神通广大的爷爷的更神通广大的好【哔——】友——

 

  哦。

 

  面对爱人的质问,封不觉立刻进行了斟酌。他知道小叹心善,不说接受不了,至少是反感剥夺他人生命的行为的。所以这事还是别让他知道比较好。封不觉很快就编好了一个理由,他刚张口,又被王叹之截住:“别骗我。”

 

  于是这一大段胡编乱造就化为了一声轻啧和一个字:“对。”

 

  王叹之道:“是怎样的能力?告诉我吧。”

 

  封不觉看着王叹之摇了摇头:“你这孩子,好奇心太重可不好。”

 

  但王叹之小朋友就是好奇心很重,他执拗地用他纯黑的眼睛看着封不觉,就像过去的无数次一样。当然,也像过去的无数次一样,封不觉没有抵抗的能力,所以他说了。

 

  封不觉看着表情震惊的王叹之,心里有些后悔地觉得自己是不是太直白了。这是他封不觉的错,居然真把王叹之当成了大人来看,导致他被吓着了……应该换个委婉点的说法的。谁知过了一会儿,王叹之又顶着表情连带脸部一起碎裂的危险开口了。

  

  “那他们呢……?”

 

  “关我什么事?只要你活下去就好了。”封不觉若无其事地道,“输给我是他们太弱,活该。”

 

  小叹沉默了半晌,封不觉继续盯着屏幕,双手在键盘上飞舞。又过了好久,他在输入一句“他妥协了”的时候,小叹说道:“不行。”

 

  “什么不行?”封不觉回头。

 

  “转让寿命。”王叹之道,“我接受不了……”

 

  封不觉顿了顿:“为什么?”

 

  王叹之踌躇了一会儿,低声道:“觉哥,你可能会很嫌弃这种想法,但他们都有各自的人生。”

 

  “没错,有啊,然后他们把它输给我了……想着占便宜从赌场里捞钱,总得付出点代价嘛。”

 

  王叹之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毕竟赌也是出于他们自己的意愿,但他知道这说服不了自己。他挣扎了片刻,说不出什么有力的辩驳,于是又硬邦邦地道:“反正不行。”

 

  封不觉沉默了半晌,歪头问道:“……对你好你还不乐意?”

 

  “那是你认为对我好,觉哥,它不一定适合我。”王叹之沉声道,神情罕有的凝重。

 

  封不觉闻言一愣,随即他的样子看起来像是想要发作,大段大段的嘲讽都冒到嗓子眼儿了,却因为可能杀伤力过大又被咽了回去。他挑起眉半眯起眼看着小叹,唇角抿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这是封不觉极具有迷惑性的表情之一,也是王叹之所不想见到的几种表情之一——它表示极度愤怒。王叹之退了一下,但很快就又挺直了身子坚定地望着封不觉。两人对视了一会儿,王叹之毫不妥协,封不觉的唇线慢慢往下压平,终于一拍桌子怒声道。

 

  “好好好算我输!!以后我专挑杀人犯下手可以吧!!”

 

  王叹之犹豫了一下,但他也知道这是封不觉退了一大步的结果。他本人倒无所谓,就是觉哥不能因为业被这个世界的规则所害。至于杀人犯从哪儿来……

 

  王叹之缓缓地把目光投向了自己的口袋,那里面装着九科的认证卡。

 

  与此同时九科的特别能力犯罪者监狱管理人不知为何突然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感觉,于是他一敲铁栅栏喝道:“你们再神通广大也干不过我们科长的魔咒,老实点!”


  王叹之没再反驳,他的神色软化下来,用力地点了点头。封不觉一推电脑桌站起来就往门外走,小叹心里一惊,赶紧拉住他的手腕:“觉哥你去哪?”

 

  “去买菜!”封不觉重重地吐出这三个字,而他的神色显然表明他的意思是“去吃人”。小叹犹犹豫豫地想说一起去,又怕封不觉全程白眼,只好眼巴巴地站在玄关看着封不觉的甩门而出的背影,生怕他离家出走。

 

  

 

  

———————


  十字街的拐角处停着一辆黑色大众,封不觉目不斜视地直行走过路口,过了一会儿又倒退回来打开副驾车门坐了进去。驾驶座上的白人男子推了推眼镜正准备开口,封不觉就截住了他的话头:“别淫笑。”

 

  半声淫笑都到嘴边了哪有不嘿出来的道理,况且伍迪也不会听封不觉的:“嘿嘿嘿……难得VIP客户召唤啊?”

 

  还没等伍迪话音落下,封不觉就立刻问道:“你能修改人的思想吗?”

 

  “当然了,我们恶魔最擅长的就是掌控人的思想。”伍迪回他,“这可是我们的基础业务。”

 

  “我觉得你的基础业务水平也不太行吧……”封不觉道,“那我兑现上次的报酬,你修改一下王叹之的想法,让他别那么固执。”

 

  伍迪盯着封不觉看了片刻,笑着打了个响指:“收到。这个你拿着。”

 

  封不觉低头看了看伍迪放在自己手上的东西,是一袋白色的粉末。装着袋子很小,像是医院装药片的那种小塑料袋。封不觉沉默半晌,伍迪也没说话,他只好抬头拈着袋子甩了两下:“地狱这么穷困?也太抠了吧,连面粉都只给这么点吗?”

 

  “我们这些杂兵随身能带多少资源啊。”伍迪耸了耸肩,“不过还没到送面粉的程度……”

 

  “?”

 

  “啊…这个嘛,我们通常把它称为‘The Thing’。”伍迪的镜片忽然反起了光,“…它是一种小佐料。像是普通的辣椒香菜大蒜和去掉头的昆虫一样的佐料。”

 

  伍迪停顿了一下,见封不觉仍是面无表情地举着问号只好继续说:“做就要做得悄无声息,就连最顶尖的灵能力者都无法发现——”

 

  “现在倒很追求完美了?”封不觉忍不住截道,“怎么之前没见你这么敬业呢?”

 

  “——改变人的思想总需要一些介质。”伍迪不为所动,甚至假装没听见封不觉持续不断的猛烈吐槽,“就像大革命总需要领导人,奴隶不会在工作时觉醒;它可以是一本书,一句话,一个人,或者一坨屎……那就是‘The Thing’。”

 

  “听上去感觉不错…”

 

  “那当然了,地狱出品必属良品。”伍迪笑得活像个诱骗少女的老鸨,“只要在他吃的东西里放上一点点——保证改变得彻彻底底——”

 

  “行了,功效我已经知道了……”封不觉道,“那我就收下了。”

 

  “劝他看点马基雅维里的言论,说不定还能让他变成和你一样儿的人物,我地狱又喜提一名预备成员。”

 

  “这个就算了,我会多让他看一些小学生优秀作文选的。”封不觉一边回一边把袋子塞进口袋里,拉开车门就径直离开,并不想跟伍迪道别。

 


  当王叹之看到封不觉提着一袋食材出现在路口时,他长长地舒了口气。他是真怕封不觉一气之下跑路来着。小叹跟着封不觉一路走到厨房,封不觉刚套上围裙他就殷勤地帮他系上了蝴蝶结,接着就被两把阴凉的眼刀砍翻在地。

 

  王叹之:HP-100

 

  王叹之使用技能「恋爱脑」:这说明觉哥还是在乎我的

 

  王叹之:HP+10086

  

  王叹之很快就从被狠狠打击的消沉中站了起来,封不觉正在板着脸搅蛋液,手上的动作还是那么狂放,只是没有了平日料理时间的激昂加戏,这让他看起来像一个人形榨汁机,还是强力破壁款。小叹从封不觉身后环住他,下巴搭在他肩窝里,待封不觉侧身的时候凑过去亲亲他的嘴唇。

 

  “觉哥,别生气。”

 

  封不觉的动作一顿,伸手往门外摆了摆,跟赶小狗似的把王叹之轰出了厨房。王叹之屁颠屁颠儿地出去了,心里一块大石头算是落了地:这算是觉哥消了些气了。

 

  厨房里的封不觉倒开始心绪不宁起来,他把左手放进口袋里,指腹传来塑料袋的质感。他以为自己会相当纠结,然而实际上他从开始纠结到作出决定只用了五秒。

  五秒后,封不觉举起菜刀狠狠地剁在了排骨身上,厉声呵斥它试图勾搭萝卜的行为,提起排骨就往烧热的锅里扔:“你给我好好反省,为什么被蚝油酱油腌了一个晚上还敢去动萝卜!人家萝卜可是清淡蔬菜家的少爷,你也配?”

 

  “只有和萝卜在一起的我才是真正的我——”封不觉站在排骨的角度排骨悲声回道,“我至少还有单纯的肉香!萝卜只有跟我在一起才会幸福!”

 

  “放屁。”封不觉道,“我不允许,今天你必须红烧。”他无情地一掂锅,褐红晶亮的排骨在灯光下撒出了眼泪。

 

  即兴狗血小剧场结束,红烧排骨浇上浓稠的酱汁上了餐桌,萝卜最终被分配给了筒骨汤。封不觉瞥了一眼吃得颇有些小心翼翼的王叹之,后者一接收到觉哥的目光立即向他笑了一下,封不觉又默默地把目光投向面前的白米饭。

 

  哎……这傻孩子,怎么能让他变成我这样呢。

 

  他已经身处深渊,不能再去污染王叹之了。

 

  至于“The Thing”...用在谁身上不是用啊。

 

  

 

 

———————


  九科里有个叫封圭寸的死刑执行人声名鹊起。

 

  原因是……被他执行死刑很爽。好像也不能说爽,不过其方式相当奇怪:同他赌一场,赌完签数字。能被九科执行死刑的哪有寻常人物,赌当然是这群亡命之徒没少接触的东西……实在不会赌就猜拳也行。不管是哪种形式,赢了可以按着执行官的指示签,输了就只能随便签,一般几张写下来死刑犯就会毫无痛苦地原地去世。

 

  一来二去大家也都猜到了这种死法跟签数字有关,所以当这位执行死刑的时候会有一大堆试图弄明白其中原理的人围观。毕竟能力强如九科死刑犯哪儿会那么容易死,九科之前的死刑别提有多惨烈了,通常是“他死得一地都是”这种情况,除非古科长亲自出马——但古科长日理万机,怎么会抽时间给他们执行死刑呢。对于死刑犯来说,除了死的时候有观众之外别的都还不错,有个别骚包的还要向观众点头微笑,一边签字一边去世。

 

  不过目前好像还没有人搞明白这位执行人的灵能力是怎么运作的。

 

   

  

———————


  封不觉。

 

  主业是被富二代包养的小白脸,副业是写小说和在九科执行死刑,每天过着昼伏夜出醉生梦死五光十色的糜烂生活,其身若白鸽般自由无羁,理想从大到小排列分别是了解世界的本质、跟富二代过一辈子和永远不用打结。

 

 

————————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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